李清寿(1919-1943)山东乐陵县人,中共党员。曾任乐陵县大队五小队队长,1943年在阳信县铁营洼突围战中牺牲。
李清寿同志,生前任阳信五小队队长,在对战斗争中成为当时传奇式的人物。为了缅怀这位效命疆场的抗日英雄,特记述如下几个片段。
跳出苦海
清寿同志,1919年出生在乐陵县小许家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里。父亲叫李建洪,母亲叫张秀兰。爷爷奶奶年老多病,父亲长年在外扛长工,家里靠其母亲一人料理。清寿从9岁那年就和另一个穷孩子许照祥在牲口栏里睡。因为从小处于和牲口做伴的环境,使他对牲口有特殊感情,凡是不听使唤的牲口,只要到了他的手下,就成了驯服之物。十三四岁就常给乡亲们赶车。十七八岁已成为村里第一流的车把式。因为经常摇鞭试艺,练就了一双好眼。他把一根二寸长的细草,放在四五步远的地方,一个响鞭,细草即从中间抽为两截。不管多么烈性的牲口,在他手下都会服服帖帖,乖乖地听从使唤。
1938年,清寿19岁了,通过劳动的磨练,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硬汉子。夏天他习惯在头上包一块白羊肚子毛巾;冬天戴一顶三大扇帽子。乍看上去,倒像一个三十开外的人。这年春,区长李敬斋和李会东同志在本区组织抗日武装,清寿约集几个挚友报了名,区长让清寿担任了组长。当时唯一的武器是两支折枪,清寿与高玉山各带一只。其他十余人有的一把大砍刀,有的两颗手榴弹,有的还徒着手。这支抗日武装,当时叫抗日游击小组,主要任务是:保卫区政权的安全;宣传、发动、组织群众建立各种抗日团体,扩大民族统一战线;扩充武器,为组织区中队创造条件;发动群众坚壁清野,挖交通沟,对付日寇的蚕食和扫荡。从此,这个生龙活虎的汉子,投入了轰轰烈烈的民族解放斗争。
枪镇红枪会
抗日游击小组,在斗争中不断发展壮大。到1939年春已有二十余人,武器状况也有了改善。上级发给了五支大枪和一支匣枪,每人手里总算有了件武器。小组的政治素质和军事素质有了很大的提高。清寿同志更是朝气蓬勃,不论黑夜白天,浑身总有一股使不完的劲。于是在同年春季由高汝奎同志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随后清寿同志的老伙计高玉山也加入了党,并担任了区里的政工干事。区委让他协助清寿搞好这个游击小组。小组分了两个班,高汝奎和李金钟分别担任了两个班的班长。同年4月的一天,清寿带小组从商逯家到盖家山催给养,并推选李金钟为临时司务长。李是石家庄市的铁路工人,参加八路军后,随肖华同志来到乐陵开辟工作。因口音不对被盖家山的红枪会发觉,他们纠结了两千多个道徒,手持红缨枪拦住出村的路口,非要把粮食留下不可。政工干事上前说好话,越说越不行。我一个战士想硬出村,被一个狂徒用红缨枪刺伤了腿,鲜血直往外流。这下可把清寿同志惹恼了,他气得火冒三丈,大声喝道:“老子们打鬼子,你们却打中国人。谁受你这份窝囊气,今天不给你们点厉害看看,你们还不知道马三爷三只眼”。那个家伙横眉竖眼地招呼狂徒们正想动武,清寿同志端起匣枪说:“先打你这个出头鸟,试试你的刀枪不入。”一枪结束了那个狂徒的狗命。众道徒见此情景,吓得一哄而散。从此再也不信刀枪不入的鬼话了。
奋身救县长
1939年8月下旬的一个下午,清寿带游击小组与县大队在西河崖村,与四百多日伪军遭遇。我方只有五六十人,每人不过二十发子弹。久战则对己不利,就利用交通沟作掩护,往东北方向撤退。敌人见我军人数不多,咬住不放,分兵向两侧包抄,妄图围歼。当时县长武大风同志正在病中,身体非常虚弱。为掩护同志们转移,自己宁可断后。两侧的敌人以飞快地速度向我包抄过来。武县长突然昏倒在交通沟里。清寿同志见县长赶不上来,便冒着密集的炮火返回队尾,见县长昏迷过去,这时敌人距五小队只有几十米远了,但清寿同志镇定自若,端起刚和商河县长王宗仁同志换的活梭二十响匣枪,一个连发,把冲在前面的敌人打退。背起武县长飞快地向前赶上了队伍,并占领了有利地形,与敌人战斗到天黑,敌人丢下十多具尸首跑回乌龟壳去了。通过这次战斗,清寿同志的顽强战斗精神和百发百中的枪法,得到了武县长的赏识。不久,这个抗日游击小组改为抗日游击第五小队,在武县长的提议下,任命李清寿同志为五小队队长。
公路伏击战
杨安镇和窦家都有敌人据点,中间一条公路是他们的交通要道,时常赶老百姓为他们修路,1940年秋,一天上午,刚下过一场大雨,清寿同志料定敌人必然又组织修路,就带二十多名战士隐蔽在公路两旁的玉米地里观察动静。果然不出所料,从窦家据点出来3个鬼子和二十多个汉奸。鬼子小队长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当敌人接近我伏击圈时,清寿同志沉着冷静,他说:“等再近一点。”队员们急等着队长的命令。突然“啪啪”两声令枪,骑在马上的鬼子小队长滚落马下。紧接着一排手榴弹猛掷过去,走在前面的两个鬼子和几个汉奸被炸死在烂泥里,后面的几个汉奸即掉头鼠窜了。我几个队员跃上公路去捡武器,那个被打下马来的鬼子小队长并没有死,只有大腿受了伤,又向我队员瞄准射击。清寿同志骂道:“奶奶的,断了腿还顽抗,老子送你回老家去吧!”说着手起枪响,那个家伙应声倒下了。同志们跃上公路收枪时,发现那个鬼子队长还没有死,清寿同志说:“大命的家伙,跟我们去参加反战同盟吧?”谁知那个家伙急瞪着两眼手握枪,大有拼搏之势。清寿去夺他的枪,他紧攥着不松手,还张口去咬清寿的手。清寿同志说:“不杀俘虏是我们的政策,把枪扔下就算你投了降。”那个家伙仍不缴械,反而挣扎起来。清寿同志说:“这个死心塌地与中国人民为敌的顽固东西,在他身上体现不了不杀俘虏的政策了。”遂一枪结束了他的狗命。整个伏击战斗仅用了30分钟。大长了抗日军民的志气,大灭了敌人的威风。
政治攻心战
1941年春节前,三分区政治部敌工干事,带着早被五小队俘虏的一个日本人,名叫小岛,他已成为反战同盟的盟员,在商逯村找到清寿同志,传达了分区首长的指示。要五小队利用过春节的机会,向敌军展开政治攻势,方法是张贴标语和对敌喊话。敌工干事和小岛负责写标语。汉文是“欢迎伪军兄弟们回家过春节,”“欢迎伪军兄弟们弃暗投明,”“要做有良心的中国人,跟共产党抗战到底!”“八路军是人民的武装,中国人民绝不当亡国奴!”日文是“不要给军国主义分子卖命,”“不要给资本家当炮灰,”“八路军优待俘虏,”“正义的反侵略斗争必胜,侵略者必败!”等等。一个夜间,五小队全体出动,在公路两旁及据点周围,树上墙上贴满了标语。接着分头对各据点的敌人进行了喊话。敌人见状,惶恐不安,各个据点都增哨加岗。直到正月十五龟缩在据点里不敢出来。为我党的活动赢得了时间。
智取敌岗楼
茂刘村位于阳信、乐陵、商河三县交界处,敌人为封锁我们的活动,即在公路旁设了座岗楼,派一小队汉奸驻防。多数是些挺坏的家伙,对我地下交通增加了不少困难。1941年秋,青纱帐越来越少,上级决定拔掉这个钉子,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五小队。清寿同志说:“胜仗虽然打了不少,但端敌人的窝还是第一次。”为此,他整天皱着双眉深思。古历八月十四日晚上,清寿同志带着几个战士到了茂刘村伪保长家里。该保长是我地下党员。清寿同志说:“明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我们准备到岗楼上去喝酒,把岗楼拿下来,并计划如此如此行动。”……接着假设了一些复杂情况,研究了应急措施,确定了一套完整的智取计划。
八月十五的晚上,月光分外皎洁明亮,保长提着十多斤好酒和十多只烧鸡送进了岗楼。汉奸小队长客套了几句后,馋得直咽唾沫,顾不得体面的大口大地吃喝起来。在保长的劝说下,汉奸们都围上去吃喝,两个岗哨也干脆关闭岗楼大门凑上去贪婪的吃起来。五小队埋伏在岗楼外的玉米地里,安静而又焦急地等待着保长的暗号。这时一个更夫转在岗楼下面喊了一声:“谁趴在棒子地里,快出来!”有的同志不知道更夫是在诈懵子,认为自己暴露了目标,情不自禁地动了一下,碰得玉米叶发出了响声。那个更夫吓慌了,即高喊起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士董西林即刻发出了几声狗叫和两狗咬架的声音,并故意弄得棒子叶哗哗作响。那个更夫呆若木鸡,随之嘟噜着说:“他妈的,吓了我一跳!”说着走开了。一场虚惊过后,夜又静了下来。突然岗楼上的围灯朝外晃了几晃,这是早和保长约好的暗号。战士们迅速竖好梯子,爬上了高墙。清寿同志端着匣枪,堵住门口,见汉奸们醉得和烂泥一样横三竖四地躺了一炕,几个同志一个箭步跃进屋内,摘下了挂在墙上的十几支大枪,班长李鸿雁去拿斜歪在炕头上那两个岗哨的枪时,一个家伙咕噜着说:“别推,再推就吐出来了”。清寿同志见一切收拾停当,大吼一声:“都滚起来!”被惊醒的汉奸们,睁开惺松的睡眼,见了这位头罩白色羊肚子毛巾手端匣子枪的红脸大汉,认识是李清寿队长,他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一个个跪在地上求饶。战士们把敌人押出岗楼,又拖进干柴,浇上煤油,点起了熊熊大火,当附近据点的敌人赶来时,茂刘的岗楼已化为灰烬。
丁家巧突围
1941年秋后,五小队已发展到五十余人,编成了4个班,一班长高汝奎,二班长李鸿雁,三班长李金钟,四班长庆西岭。这支小部队象一匹骏马驰骋在铁家营一带平原上,一切枪支弹药全靠敌人供应,敌人闻名丧胆。9月下旬接到上级指示,要保存实力,化整为零,以游击战、麻雀战袭击敌人。清寿同志在杜家村传达了上级指示。把一、三班化为一组,二、四班化为一组,清寿同志随一、三班活动,当天下午即分头行动。清寿一组开到丁家,驻进一家财主大院。第二天早晨清寿同志派出战士许照祥到村南放哨,监视窦家村据点敌人来袭。小许瞭望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动静,就和一个拾粪的老头在柳树底下玩起了“六方”。小许连输两盘并不服气,当玩第三盘时,二人相持不下,小许猛一抬头发现吕家据点的敌人正向丁家扑来,小许拔腿就往村里跑。敌人开了枪,子弹从他的头上呼啸而过。小许向清寿报告了情况。清寿自我发问道:“怎么来的这么快?撤!”他带领同志们冲往村东,迎面碰上了敌人。我们抢占了路北的大湾,敌人抢占了路南的大湾。双方相距不足四十米。对峙着,射击着,呼喊着。清寿见敌人很多,我们两班人,恋战对己不利,上级又再三指示要保存实力,所以必须迅速转移。清寿往四周环视了一下,见湾东北角有一道往湾里流水的小沟,被群众改成了交通壕。沿壕往东是一片开阔地,再往东是一个大陡崖。当地人叫它“老堤”,曲曲弯弯横跨乐陵县境。清寿命令战士们轮流掩护,顺沟往东撤。敌人发现了我们的意图,用密集的火力封锁沟口,妄图卡断我军退路。一班长高汝奎趴在湾南崖上见三班进了沟口,即命令一班的同志们同时向敌人投掷手榴弹。三班趁机撤入沟中,凭借沟崖为掩护,用猛烈的火力压住了敌人。一班又趁机撤到沟内。敌人见五小队只有两个班,即从南湾群起而攻过来。我战士铁景林跑掉了鞋,脚步慢了点,一个汉奸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想抓住他,清寿手疾眼快,抢枪把那个家伙打翻在地。敌人的一只狼狗在追赶着战士许照祥,小许一个踉跄,跌了一脚,狼狗从小许的身上窜了过去,正在掉回头去咬小许时,又被清寿一枪结果了狗命。清寿同志的这两个举动,大大震慑了敌人,一个个匍伏在地上再也不敢紧追了。这时我大部分同志已经通过开阔地,占据了“老堤”这块天然屏障,凭借有利地形向敌群射击,打得敌人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使我战士全部安全到达了“老堤”,无一伤亡。敌人不能前进一步,只好抬着一具具的尸体,丧气地溜了回去。
威震韩清俊
韩清俊是赵榜杰据点的汉奸中队长。他凶狠残暴,飞扬跋扈,经常抓我党政军民的人非刑吊打,用他的话说:“凡是抓进来的,不死也要脱层皮”。为此,我五小队曾多次给他警告。这个狡猾的家伙,轻易不出据点,把他老婆也接进去住。而他却嘴硬心虚,对其部下说:“都说五小队厉害,我就不信,那次在丁家碰到我的话一个也跑不掉。”清寿同志总想找机会教训他一下,而他不出那个乌龟壳。清寿同志说:“不出来也得想法教训他。”1942年3月的一天,清寿同志带小部队来到赵榜杰村北的韩家村,叫人把西堡、尤家、郭家等村的保长叫了来。在村西一块空地里,对保长们说:“今天请你们来看看我的枪法。”说着举枪向前走,面向百米远的一棵臭椿树打了一枪,背向打了一枪,滚着打了一枪,让保长们到树下去看,见树上并排着三个弹孔。保长们惊讶得面面相觑,齐声夸赞李队长的枪法好。清寿同志说:“你们对韩清俊说,叫他下午到这里来照样打打看,只要和我打得一样,再出来扫荡我不管。否则,叫他小心狗头。我明人不做暗事,明天五小队就去郭家、韩家驻防,和姓韩的做邻居。”保长们向韩清俊如实作了汇报,韩清俊偷偷带人去看了现场,见三个弹孔相距只有四指远,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立即缩回了据点。第二天五小队真地驻进了郭家,连住三天三夜,韩清俊始终没敢露头,以后的罪恶行径也有所收敛。
化妆入虎穴
1942年,敌人的扫荡更加频繁,我游击队化整为零,弹药渐渐供应不足,只好设法到敌伪据点去取。当时在阳信北极店据点驻着一个汉奸中队,是顽匪刘景良部下投降后刚改编的。对当时情况尚不太熟悉,五小队决定化装进去搞枪支弹药。在夏季的一个凌晨,由队员桑庆堂(后叛变)化装成鬼子军官。清寿同志化装成宪兵队长。孙浩亭(后叛变)化装成翻译官,都骑着马。郝子平等一些队员化装成鬼子兵和汉奸跟在马后,坦坦然然地直奔据点门口。时值汉奸们出早操,见来了皇军,那个队长忙跑过去敬礼。他们从马背上跳下来,“日本军官”哇拉了几句,“翻译”说:“让你把队伍带过来,把枪架起来,听太君讲讲形势。”那个汉奸队长不知怎么看出了破绽。心里犯嘀咕,且东张西望,迟迟不下命令。我们的人把目光一齐投向清寿,特别假扮鬼子军官的桑庆堂,两眼注视着清寿,有问怎么办的表情。汉奸队长支支唔唔地说:“叫我听太君的还是听队长的?”清寿见出了漏洞,即高声说:“奶奶的,怎么不听指挥?回去调人来收拾你们。走!”随即上了马,带领队员们向西而去了。汉奸们明白过来后,五小队早已走远了。这次行动,虽然未达到目的,却大大威慑了敌人。
血战铁营洼
1942年,是抗日战争最艰苦的一年。日寇为了把敌占区变成坚持太平洋战争的基地,经济上加紧了掠夺,政治上加强了控制,军事上加强了攻势。三日一扫荡,五日一清剿,妄图把我抗日力量一举消灭掉。为了适应形势,入冬后我五小队一直在铁家营背面靠马颊河一带活动。这里是阳信、庆云、乐陵三县交界处,而且有马颊河作屏障,进可攻,退可守,便于应付复杂局面。为加强小队的政治工作,上级派来一个姓黄的政工干事和清寿共同担任领导工作。春节临近,为了和县大队更好地配合,县大队驻进了封桥,五小队驻进了国家坊。时值三分区司令员李永安和专署罗柏森(即姚思清)科长来阳信检查工作,为安全起见,让他二人及带来的小部队驻进两村中间的小张家。古历腊月二十八日下午,侦查员报告乐陵城附近有敌人活动,好几辆汽车装满全副武装的鬼子开往城里。黄干事认为,鬼子往乐陵增兵是为了保护其机关过春节。清寿不同意这个判断,他认为敌人这段时间没出来扫荡,正是在想鬼点子,很可能孕育着一次大的军事行动。敌人往城里增兵是假象,注意力很可能是铁营洼,并主张把队伍拉到马颊河北面的旮旯李去驻。黄干事不同意,两人发生争执,越争气越大。清寿是个火汉子,要分开各干各的。遂把二四班留下,自带一三班到旮旯李去了。天黑赶到该村,清寿余怒未消,队伍在村外站队等待,让两个班长各带一人去村内找房子,自己给战士作遵守纪律的报告,讲着讲着就讲不下去了,最后自我责备地说:“我还让同志们遵守纪律,而我自己却带头破坏纪律,因和黄干事意见不一致就感情用事,这叫分道扬镳,这不是共产党员应该干的……。”他声音沙哑了,立即把两个班长喊了回来,连夜赶回了国家坊,他和黄干事紧握双手,都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拂晓,侦查员报告四面都有鬼子和汉奸向我方游移,并有汽车和马队,看来动静不小。清寿同志一面派人通知县府和分区首长,一面集合部队去和县大队配合。赶到封桥后,分区首长也到了。这时西面的枪声已响成一片,逃难的群众扶老携幼,赶着牲口,结队涌来。当时的情况是大雪刚停,浓雾笼罩着天空,能见度甚低。开始五小队和县政府机关、县大队及军分区首长在一起,与逃难的群众夹杂在一起,四面奔突。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只能在包围圈中几个村周旋。上午十点多钟,日出雾散,我军及逃难群众全部暴露了目标,敌人不断用枪炮扫射轰击,敌骑兵又把我军冲散分割开来,我军民不断出现伤亡。太阳正午时,五小队转移到张王官村北,敌人的汽车已在外围拉开了距离,将铁营洼包围得水泄不通,整个战场硝烟弥漫,遍地是烂泥、残雪、尸体和血迹。日寇军官手舞战刀,声嘶力竭哇哇怪叫,一些无耻的汉奸也得意忘形,乱哄哄地高喊“抓活的”,到处人喊马叫。枪炮声、喊杀声、汽笛声、马嘶声、刺刀拼搏声及男女老幼的哭叫声交织在一起,震天动地,鬼神皆惊。这时,黄干事紧紧握住清寿同志的手说:“老李,我错了!”清寿笑着说:“这是哪里话,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就是冲不出去,也要把鬼子打个稀里哗啦”。
阳信县大队被敌骑兵冲成两股。一股由王志成带领,沿着纵横交错的交通沟冲到铁营以西,用枪挑着一面日本旗,从小杜家巧妙地突出重围,安全转移了。一股由分区首长和武大风县长带领两个连向南冲,迎面碰上了从惠民、阳信、滨县、蒲台等县纠合的敌人,又转回头来直奔铁营方向,走在铁营和张王官之间,敌人大批涌来。他们借一座破窑和一段不长的交通沟作掩护与敌人接上了火。战斗到下午三时许,敌人尸横遍野,只能一层一层地往上围,左右一米一个人,前后几十米一层,共围了七层。我军官兵以一当十,以十顶百,与敌寇浴血奋战。许多同志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有的从敌人尸体上拿起武器再打,有的持手榴弹滚进敌群,拉响导火线与敌人同归于尽。阵地面前铺满了敌人的尸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分区首长李永安副司令和罗柏森科长都先后牺牲了。
清寿同志带领五小队,由张王官村北往正西冲杀。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他们冲到铁营以东的孟家坟堆里,凭借土坟与敌人激战。敌人集中火力向坟堆扫射,密集的子弹似冰雹打得树枝断落,打得砖石乱蹦。同志们找不到蔽身之地,又四面受敌,只好围着坟和树转着打。敌人越围越多,弹雨越来越密,多数同志被子弹夺去了生命。清寿同志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怒火集中在枪口上。他趴在一个小土坟下,注视着敌人的动静。这里是他的家乡故土,脚下是他从小割草放牛不知踩了多少遍的土地,在这里已经看到了本村小许家的大树和熟悉的房屋,多么可爱的家乡啊!怎容日寇铁蹄的践踏和蹂躏。敌人越逼越近,清寿同志珍惜着每一粒子弹,不打空枪,在他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敌人的尸体。叛徒铁七林认出了是清寿同志,吓得哆哆嗦嗦地喊叫:“那是五小队……队长李……”!日寇通过翻译向清寿喊话,只要投降就给高官厚禄,清寿回答他的只是枪声。敌人又不敢靠近,就集中火力向清寿射击,清寿料定难以脱身,用最后一粒子弹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等了很长时间,敌人才敢接近烈士遗体,并把遗体放在八仙桌上,抬到泰山奶奶庙前,日寇的一个军官伸出大拇指,对虏来的群众说:“了不起,中国的英雄”!不管敌人怀有什么目的,耍什么花招,但挽救不了历史为其注定的失败的命运。
这次战斗是敌人蓄谋已久的。具体时间是1943年2月3日(农历腊月二十九日),日寇分别从天津、沧州、盐山、庆云、宁津、德州、德平、商河、惠民、阳信、滨县、蒲台、沾化、无棣、靖远和济南等地,纠集了上万人的兵力。有骑兵和装甲部队,配有轻重机枪一百二十余挺,各种炮五十多门,汽车和装甲车二百多辆,采用远距离奔袭,分兵合击的拉网梳篱战术。对铁家营一带实行了“铁壁合围”。我总兵力还不足五百人,与上万日伪军作战。尽管付出了很大代价,却表现了我中华儿女的英雄气概,显示了抗日英雄李清寿的英雄本色。
(魏书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