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巍巍马石山》
我就是陈福山同志写的《血染榆山后》一文中倒在血泊中的副指导员杜宝。榆山后遭遇战负伤后,老乡冒着生命危险从火线上把我抢救出来,用担架抬着我走了一夜,天亮时到达海阳东部的一个小村,这里驻有胶东军区一个后方医院,院名和村名我都记不清了。
敌人在马石山地区的“扫荡”虽然已经结束,但西面烟青公路、东面水道据点附近敌人还集结重兵。在不明敌人意图的情况下,为了安全起见,医生对我的伤口进行检查和初步处理后,就把我和同连一名战士送到山洞里的病房。这些病房后来被大家称为“山洞医院”。
这个村四面环山,全村可耕地大都是层层梯田。所谓“山洞医院”就是在梯田上挖出的一个个山洞,用来隐蔽安置伤员。洞内高约一米,能坐不能站,进出洞都要弯腰。地上铺满麦秸,放着碗筷、水罐和尿桶。洞顶用数根木棍横架顶棚,上铺高粱秸既不掉泥又很坚固。拱形的洞口是用长短不等的石块砌成的,有敌情时就把洞口用石块垒起来,简直是天衣无缝,谁也看不出这里有洞。鬼子“扫荡”时老乡们就用这些洞藏人、藏物,不是本村人谁也不知道也想不到这竟是医院的“特殊病房”。
与我一起从火线下来的五连战友(名字记不清了)同住一洞,他告诉我说,他们排长和班长都英勇牺牲了,他被子弹打穿了大腿根部。他问我:“副指导员,我的伤能好吗?”我鼓励他说:“能,有医生治疗一定能好。等我们伤好后一起回部队,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他说:“对!伤好后一定回去为他们报仇。”由于当时条件所限,医药奇缺,他发高烧,伤口流血过多,但无法得到必要的治疗。他在昏迷中还喃喃地说“……回部队”,可天亮时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多好的战友啊!我眼含泪水陪伴着他,直到医生来将他的遗体抬出去安葬。我送走了眼前的战友,更思念战场上牺牲的同志。
几天后,我的腹部伤口也开始化脓。当医生给我清理伤口时,脓都变成了黑绿色,发出难闻的臭味,疼痛难忍。
在洞中大约住了一周左右,得知敌人又向昆嵛山地区“扫荡”,我被抬回村里,和十多名伤员住在一起继续养伤。我的病友有在这次“扫荡”中的新伤员,也有“扫荡”前的老伤员。同志们对“山洞医院”赞不绝口,异口同声地说:“乡亲们、医生们太好啦”。有的人说:“这次敌人‘扫荡’时,老乡们把洞口封死后,我在洞里就能听见洞外敌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但敌人却发现不了洞里的伤员”。也有人说;“这些山洞简直堪称地下堡垒”。还有人说:“听说以前鬼子“扫荡”捉住老乡,逼问伤员在何处,老乡宁死也不泄漏医院的秘密。”
大家特别感谢医生和护理人员。“扫荡”前他们忙于疏散安置伤员,“扫荡”中不顾自身安危为伤员疗伤、送饭。这种救死扶伤的革命人道主义精神的确感人心扉。
(杜宝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