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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来氏女谋财投敌伪 田家北恋妻入囹圄

2015-06-12 14:17:00来源:中共山东省委党史研究室作者:

  义勇队又去牛寨村宿营,刘壁虎又跑了去会来春桃。来春桃用尽了心机,看看从刘壁虎身上再也得不到更多的情报,便决定进城去找王盼财。

  王盼财对堂兄王盼贵的死一直感到奇怪,他知道王盼贵是死心塌地为鬼子效力的,为什么有人当着皇军的面将他枪杀了呢?为这事,他想去问田敬斋,但听说田敬斋又被黄秋虎捉去了,还问谁去?有一天,他见到了田家北,说起此事,田家北说:“这事我也不清楚,我父亲被抓去以后没了音讯,只怕是被害了。”

  “令尊是被黄秋虎抓的,是背着皇军黑夜里抓走的。我堂兄是当着谷野太君的面被枪杀的,谷野太君到底知不知情?”王盼财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又不敢直面去问谷野。

  “皇军也许知道一些什么情况,不然,怎会默认枪杀王盼贵?”田家北不想让王盼财多问这件事。

  王盼财狐疑王盼贵之死,但一直搞不清楚。来春桃的到来,他终于知道王盼贵是死在于兆龙手里,而且知道了于兆龙等以田庄乡队的名义骗取了日军的枪支。他觉得这个情报很重要,想立即去向日军报告,但想到自己不懂日语,要报告日军必须经田家北翻译,而这件事又牵扯到田敬斋,田家北岂肯将他父亲和于兆龙的事如实向日军翻译?他如果向日军胡乱说一通,说不定他王盼财不明不白地就掉了脑袋。想到这里,他决定不找日军,不如先找自己的顶头上司伪清队大队长李相藩,让他想办法与日军沟通。他觉得这样做,不仅让日军领情,李相藩也会看重自己。他担心日军追问消息来源,便留住来春桃,为她找了个住处让她住下。

  王盼财去找李相藩,李相藩不在,却遇上了申怀中。申怀中不知王盼财找李相藩什么事,便说:“王小队长,大队长不在,小弟我也会为你泡茶嘛,咋走得这么急?”热情地将他让进了屋里,又说:“王小队长,你不要走了,我请客,咱兄弟喝两杯。”

  “申副官,你是大队长的红人,听说连李家四小姐都很看重你,我哪能打搅你!”王盼财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是个公鸭腔。

  “王小队长,你怎么说这样生分的话,咱兄弟谁跟谁呀?”

  王盼财知道与申怀中拉拉近乎让他在李相藩跟前替自己多说几句好话,对自己的提升没有坏处,但他想起中队长还有事找他,不敢多待,说:“申副官,真要喝酒,我也不让你破费,只是今天有事,怕中队长找我,改日有了时间,我请你。”

  申怀中看他执意要走,又道:“王小队长,你要有什么事,需要兄弟我帮忙的,尽管吩咐,我可是把你看成是自家兄弟。今天你来找大队长,必有要事汇报,等大队长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来过了,可能有要事,必须亲自汇报,争取让他早见你。”

  王盼财看申怀中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觉得自己瞒着他显得不够兄弟,再说,自己告诉了李相藩,也难保证李相藩以后不告诉申怀中。如果那样,自己就显得与申怀中太欠情分了。他看了看没有外人,向申怀中面前凑了凑,悄悄说:“申副官,我找李大队长,真有个重要情报,你老兄知道也无妨,……”他于是将来春桃报告的情况简要向申怀中说了,“这事情,眼下可只有咱兄弟俩知道,……”

  申怀中点了点头:“万不可对外人说。等大队长回来了,我早为你通报。”

  “拜托你老兄了!兄弟我改日一定致谢。”王盼财去了。

  申怀中觉得这个情报很重要,赶忙去了济世药店,让李仲鸿抓紧传信给于兆龙。同时,他也想到必须赶快告知田家北。

  田家北并非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他父亲田敬斋也几次捎信来,催他脱离日军,免得一旦东窗事发,有生命之危。他知道父亲的话有道理,但父亲被黄秋虎救走的事,他一直瞒着妻子孔兰笙和岳丈孔云石。

  孔云石在白立轩被救走之后,终于干上了伪县长,看在女儿的份上,对女婿田家北极是热情。用他的话说,自己没有儿子,将来老了,就指望女儿和女婿了。虽说他不把田家北当外人看,但田家北知道田家那些事是万不可多让人知道的,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他曾想到独身逃走,但每逢看到花容月貌的娇妻,就觉得撇不下她。他怕一旦离开她,这样漂亮的女人很快就会被别人抢了去。他几次试探着和妻子商量,一起离开这里。孔兰笙离不开父亲,更难舍这饭来张口的生活。田家北不敢把田家和黄秋虎的纠葛说出来,只能含糊其词地说:“我总觉得在日本人手下做事很危险,一旦说错了话,就会被杀头,所以我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另找地方谋生。”

  孔兰笙说:“我看那些日本人对你够客气哩,见了面总是‘田桑,田桑’的,你又不犯错,他们还能随便抓你?再说,你这样的人,他们正用得着,抓了你谁给他们当翻译?”她柔情地摸着田家北的手说,“家北,你只管给他们当翻译,别的事不过问,他们总不会随便抓人吧?再一说,还有我爹呢,虽说他这个县长得听日本人的,但总还是个县长,他保护不了别人,还能连他心爱的女婿也保护不了?”

  田家北知道孔兰笙舍不得让他走,但他心里明白,孔兰笙不了解田家的事。

  孔兰笙把头拱进田家北的怀里:“家北,我的话你信不过?一旦有什么事,我和父亲能不尽心保护你?你再想,现在兵荒马乱,出去找个地方谋生容易吗?”她亲了亲田家北的脸,“家北,我舍不得让你离开,你要是不在,我还怎么活呀!”她说着,急得快要哭了。

  田家北看了看孔兰笙那俊俏的脸蛋和依恋的目光,心中又有些软了,只得把这话放下不提。但他每逢和谷野相处,看到谷野那阴森难测的目光时,又觉得害怕。他知道谷野这些人是翻脸不认人的。每到这时候,他又暗下决心,及早脱离险境。待到回家面对妻子的柔情缠绵,却又失了离去的勇气。田家北在担心和痛苦中徘徊犹豫,经受着煎熬,只盼着侥幸不出事。

  有一天,谷野问田家北:“田桑,有你父亲的消息没有?”

  田家北摇了摇头。

  “你的要对皇军的忠诚,皇军为你报仇的有!”

  “谢谢太君!”田家北看到谷野狡猾的目光,便怀疑他又听到了什么。

  谷野紧盯着田家北,不再说什么,那双目光却盯得田家北心里发毛,身上渗出冷汗。

  自从谷野怀疑田家北与义勇队有联系后,田家北是下决心要走了。他回家告诉妻子说:“兰笙,你不想离开,就先待在这里,我想告诉谷野,我要化装下乡去打探一下我爹和田家人的消息。这么长时间了,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孔兰笙想到田家北对日本人的担心,怕他一去不返,又搂住他说:“家北,再少等几日不好吗?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听,你儿子在我肚子里老动呢!”她将田家北的手拉向自己隆起的腹部。

  田家北确实感到了胎儿在动,又看孔兰笙眼巴巴地恳留自己的样子,便又一次软下心来,于是小心翼翼地打发日子。

  申怀中去找田家北,听说孔兰笙要生孩子,田家北陪着去医院了。

  申怀中很焦急,想去医院找田家北,又担心耽误时间多了,李相藩会找,便先赶了回来,恰巧看见王盼财从李家后院走出来。王盼财看见申怀中,说:“申副官,我在街上遇见李大队长了,我跟他过来说了个详细。”

  “那就好!那就好!”

  “申副官,我先去了!”

  申怀中看到王盼财高高兴兴地去了,越发着急起来。他看到已近午时,对几个士兵说:“你们给后院和西院把饭送去。我这里肚子疼,要去拿点药。”交代完了,便急急忙忙往医院赶。他好容易在产房门外找到田家北,把他拉到一边,将王盼贵媳妇向鬼子告密的事说了一遍。田家北大吃一惊。

  申怀中说:“现在李相藩已经知道了,估计鬼子马上就会采取行动,我看你必须赶快走。”他说完就走了。

  田家北知道已经很紧迫,若不及时逃走,怕是来不及了。

  这时产房中一位护士出来了,说:“田翻译,你的夫人难产,现在正在处理,请你们家人耐心等一等。”

  孔兰笙的母亲以及姑妈、姨妈等都聚在门外,他们看到田家北头上冒出汗来,说:“我们姑爷疼媳妇哩,看急得脸上都冒汗了。”

  田家北如坐针毡,坐立不宁,但孔兰笙还没有生产。孔家人围着田家北,安慰他不要太焦急。

  过午以后,孩子生下来了,几近虚脱的孔兰笙昏昏地睡着了。田家北走进产房,摸了摸她的手。孔兰笙醒了,看了看田家北,又闭上眼睛想睡去。田家北俯下身子,轻轻唤着她说:“兰笙,这个时候我是应该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但是……但是出了个新情况,鬼子马上要抓我!”

  孔兰笙醒了,眼睛睁开了:“家北,你说什么?”

  田家北俯在他耳边,说:“鬼子马上要抓我,我必须立即走。”

  “为什么要抓你?”

  “这个……”田家北看了看走进来的姑妈和姨妈,觉得没法说清楚,只说:“兰笙,请你相信我,以后我再向你解释。”

  孔兰笙反手抓住了田家北:“家北,这时候,你不能离开我,再说,你若真有了难处,我爹会不管,他是县长哩!”

  “这不是小事!……”

  “别吓我,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爹会不救他的门婿?”

  不论田家北说什么,孔兰笙就是不松手:“你是不是嫌我给你生了个女娃,就想走啊?”

  “不!不是!……”田家北百般解释,急得额上的汗珠一串串地淌。孔兰笙死攥着田家北的手,说:“姑妈,姨妈,我要是睡着了,你们可不要让姑爷走了。”

  “放心!姑爷疼你哩,不会走的!我们也不准他走!”姨妈说。

  就在她们纠缠着他时,外边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声。田家北一惊说:“不好!他们来了!”他抽回自己的手,推开后窗,接着跳了出去。产房中传出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喝问声:“看见田家北没有?就是田翻译官。”

  田家北知道自己怕是出不了城了,他越出院墙,便向岳父孔云石家跑去。孔家守门人看他跑得急,忙问道:“姑爷,什么事把你慌成这样?”

  田家北说:“不管有什么人来,就只说没看见我!”他先跑进自己和孔兰笙的卧室,觉得不安全,又躲进了岳丈孔云石的书房。

  日军没有抓住田家北,最后决定搜孔云石家。

  孔云石刚从县署回来,对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说:“谷野太君,小婿不是你们的翻译吗?”

  他的勾结黄秋虎,欺骗皇军,你的快交出来!”

  “小婿并不在我这里。”孔云石真的以为田家北不在他家。

  谷野指挥刀一挥,作了个搜的动作。日本兵立即去各屋搜查。

  孔云石木然呆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日本兵很快从书房中将田家北搜了出来。

  孔云石十分惊愕,他不知道田家北何以藏在家中,急上前问道:“家北,发生了什么事?”

  田家北看了岳丈一眼,说:“我什么事也没有,大概是有人诬陷!”

  日军用枪托指着田家北:“走!”

  孔云石觉得自己门婿不会有事,说:“家北,既是皇军让你去,你先走吧,我会替你做主的!”

  谷野以不屑的目光瞪了孔云石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走了。

  孔云石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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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雅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