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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陵故事精选:最后的七颗子弹

2015-06-23 15:08:00来源:中共山东省委党史研究室作者:

  战斗英雄孙林泉是周村祠堂街人,家中穷困,从记事起就一直租房子住。十几岁时在周村西马庄李丕功家机坊中学徒。一九三八年五月参加八路军,身经百战,六次负伤,被评为一等残废。晚年,他回顾当年的战斗生活时说,一辈子打仗,最为惨烈的是抗日战争中在高苑的反扫荡突围。

  一九四三年元旦刚过,日寇集中了数支装备精良的机械化部队,对八路军清河军分区的主力部队实行铁壁合围,日军总兵力达到四千多人,而我方兵力只有八百人,且装备很差。敌强我弱,军分区首长决定分三路转移,尽快跳出敌人的包围圈。时任连长的孙林泉,在军分区参谋长韩兹恒的率领下,带着一百四十多人突围,实际上能作战的只有八十多人。

  严冬时节的鲁北大地,一片平畴。从高苑城以北的杨李庄出发,唯一可以蔽身的就是一条抗日沟,长不到八公里,如果顺利,一个多小时就可以进入高苑城,那里是八路军的根据地,伪军中多数脚踩两只船,不敢与八路军正面作战,而且再走不远就可以渡过小清河,基本上甩掉敌人。

  一月十五日,孙林泉他们从杨李庄出发时,影影绰绰的看到看到离村不远有大批鬼子,村西北方向花沟据点,已经聚集了三十多辆军车。这天凌晨四五点钟,北风刺骨,孙林泉他们乘着夜色,悄悄地进入抗日沟。孙林泉带尖刀排走在前面,韩参谋长在后边指挥队伍跟进。这抗日沟很宽很深,六匹军马走在里面,只要马不仰头,远处的敌人是看不到的。部队在沟里行进,可以看见两侧都有鬼子在活动,有步兵、有骑兵,还有汽车部队,距抗日沟不到三四公里路。再往前走,沟外两公里处,燃烧了一堆堆篝火,有些鬼子正在烤火。走着走着,天大亮了,孙林泉往沟外一看,呵!沟外三百公尺以外,全是鬼子骑兵,骑兵后面还有步兵。奇怪的是,鬼子却并不进攻,也不射击,像是等待命令。韩兹恒赶上来对孙林泉说,孙连长,看来敌人把我们完全包围了,想活捉我们,咱只能拼死突围了!孙林泉点点头,大家都不言语,心里都明白,九死一生的时候到了。

  韩参谋长下令向高苑城突围。孙林泉指挥战士们展开攻击,瞄准射击,无论是论兵力还是论火力,鬼子都占绝对优势,奇怪的是,鬼子却不还击,八路攻击,鬼子就后退。这样,部队向南攻击前进了二三里路。大约在早晨七时许的时候,突然,鬼子的骑兵像洪水一般压了过来,步兵也猛烈开火,枪炮子弹铺天盖地地呼啸而来。因为有抗日沟的掩护,部队还没有多大伤亡,由于东西两面火力太猛,又是对射,以致鬼子还击中了自己人。到了九时左右,炮火嘎然而止,任凭八路军一路南进。到了十时左右,鬼子又从东西北三面开火,把我军压向南路。从十点到下午四点,两百多具鬼子尸体躺在了阵地上,八路军伤亡及半,弹药所剩无几了。

  八路军的五六十号人攻击前进,到了大王庄附近,离高苑城只有七八百公尺了。孙林泉他们正准备冲进城去,突然,四周冒出来三百多个日本鬼子,一齐向他们猛烈开火,前进已是不可能了,他们依托抗日沟与敌人决一死战,战士们打红了眼,但伤亡不断增加,那六匹战马也被鬼子的军马召过去了。韩参谋长中弹牺牲了,孙林泉率领剩下的二三十个人跳出抗日沟,迅速占领了大王庄村头的一座土窑。孙林泉让大家把剩下的子弹、手榴弹集中起来,暂不开火,等到鬼子冲到离土窑五十公尺的时候,他一声令下,大家一齐开火,敌人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敌人稍稍后退了一些。孙林泉正要组织大家向村子里突围,通讯员指着他的脸说:“连长,你挂彩了!”“别瞎说!”孙林泉头也没回地说。“你看,血!”孙林泉用手一摸,手上满是鲜血,这时他才知道,弹片穿透了左腮,打掉了十五六颗牙齿和一大块肉,伤口还在滴滴嗒嗒地淌血,军衣前襟染红了一大片,只是情况紧急,没觉出疼来。孙林泉抱定必死的决心,豁出去和敌人拼死决斗。他不顾一切,一挥手,喊一声“冲啊!”,迈出左腿前冲,一颗子弹击中了左大腿骨,大腿断了,他仆倒在地,无法走了。敌人又包围上来,他命令副连长张文英带领战士们冲出去,“不要管我!快走!”孙林泉趴在地上,用长枪射击,吸引敌人。很快,长枪的子弹打光了,手枪里还有七颗子弹,鬼子已经包抄上来,他临危不惧,举枪对准冲上来的鬼子,一枪一个,连续消灭了六个鬼子,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心里想,我够本了!决不能拖累战友,更不能当俘虏!他扣动了扳机,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王庄突围,.只有三十来人冲了出去,其余百十人都牺牲了。却消灭了二百多名日本鬼子。突围出去的军分区首长得知大王庄战斗的情况后,非常沉痛。政委李曼村写了一篇悼文,发表在《清河军人报上》,文中说二十四岁的连长孙林泉,顽强不屈,血战到底,直至英勇牺牲。想不到,孙林泉因为受伤后举枪不稳,枪口偏了一点,他只是昏厥过去,被俘后关进高苑县城。八路军通过内线关系,全力营救。三个月以后,孙林泉伤势好转,内线把他安插在外扫荡的伪警察队伍中,两军交战之际他顺利地跑回了八路军队伍。一直战斗到济南解放,他担任了团长,解放后又升任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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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余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