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己
张修己之子张延滋
中共胶东特委旧址
理琪同志给各级党同志的一封信
———张修己之子张延滋讲述“红色记忆”
在天福山起义中,共产党员理琪起到了重要作用。而说到理琪,很多“过来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张修己。
张修己也是天福山起义的领导人之一。理琪在文登开展革命工作的日子里,吃住几乎都在张修己家中,与张修己一家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日前,记者前往文登市文登营镇沟于家村,采访了张修己的儿子张延滋。翻看着父亲生前留下的回忆录,回忆起小时候父母讲述的点点滴滴,张延滋的思绪,仿佛回到了父亲与理琪一起为革命奔波、并肩战斗的日子里……
组建文登临时县委,与理琪结缘
1935年底,“一一·四”暴动失败后,从底湾头成功突围的张修己回到了家乡文登沟于家村。此时,第三届中共胶东特委书记张连珠等多位主要负责人遭到杀害,胶东各级党组织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与此同时,国民党八十一师正伙同文登等县的地方武装,在文登、牟平、海阳一带加紧清剿,提出“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漏掉一个共党”。哪里有“红色”,他们就去哪里搜查,就连扎红头绳的小姑娘,都被视为共产党的探子,不放过。
张修己所在的支部也与上级党组织失去了联系。没有了省委上级的指示,大家都感觉没了主心骨。有人提议说,不能一味地坐等省委上级的指示,应成立特委,抓好抗战工作。经商讨,张修己等人认为,现有人员水平太低,再加上他们与胶东西部的一些县没有联系,成立特委不合适,还是成立文登临时县委较好。等与上级组织取得联系后,可再取消文登临时县委。
于是便成立了文登临时县委,张修己被推举为县委书记。在一起分析形势后,大家一致认为,文登临时县委成立后首先面临两项主要任务,一是全方位恢复党的工作,二是千方百计寻找上级党组织。
为能早些与上级党组织取得联系,张修己先以文登临时县委的名义写信与山东省委联系,但没有得到回音;后又派交通员去济南找省委,结果也没找到。后来,西字城的地下党组织提供了一条信息:西字城村有个叫邓汝勋的人在河南省委任职,通过他可能会与上级党组织取得联系。
临时县委马上又给邓汝勋写信,希望他能帮忙与山东省委取得联系,或是从河南派人来胶东领导工作。不久,邓汝勋回信说,他没有联系上山东省委,河南省委也不便派人来胶东,但他可推荐上海一位思想理论水平高、有斗争实践经验的同志,若文登临时县委同意,他再同那位同志商量一下。
上海的那位同志就是理琪。理琪和邓汝勋是很要好的同学和朋友。此前,理琪已从国民党报纸上登载的“胶东赤匪猖獗”的反动宣传中,了解到胶东的革命工作有声有色。接到邓汝勋的信后,他立即复信,表示非常愿意到胶东工作。
1936年1月,理琪从上海乘船来到青岛,与文登临时县委取得了联系。
负责理琪安全及起居,革命中结下深情厚谊
考虑到安全与生活起居,张修己安排理琪住在自己家中。
为迎接理琪的到来,张修己家擦灯添油,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像办喜事一样。
见面后,得知张修己用家产为地下党组织提供活动经费、因革命工作几乎把家产花光,同志们送他外号“老贴”时,理琪称赞道:“老贴,老贴,这名字好!我们闹革命,不但贴财产,而且还要贴上我们的鲜血,我们的生命……”他也向张修己介绍了自己的一些情况:本名游建铎,化名王琦、理琪,是河南省太康县人。为了工作方便,大家都称呼他理琪。
张修己边听介绍,边不住地打量眼前这位二十七八岁的河南汉子:中等个头儿,瘦瘦的身躯,长方脸,高秀的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眼窝稍显凹陷,眼神深邃……从这个河南汉子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革命的希望。
张修己让妻子与母亲睡到了一个炕上,他与理琪睡在了西里屋。夜深人静,待家人都睡下后,张修己迫不急待地向理琪汇报了“一一·四”暴动的详细过程。当谈到一些同志被枪杀的情景时,两位热血汉子都难以抑制内心的感情,流下泪水。理琪对“一一·四”暴动失败的原因进行了认真分析,认为当务之急是将党员思想统一起来,逐渐开展工作。
于是,白天,理琪隐蔽在张家的西里房倾听汇报;晚上,深入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家中调查研究。张修己也没闲着,他筹了些钱,到烟台置办了些银首饰,买个小皮鼓,装扮成卖银饰的游商,走街串巷,对党组织破坏情况和幸存党员的情况进行摸底。
站岗放哨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张修己的妻子梁秀兰身上。
张家房屋有一后窗,窗后是一片田园旷野和几条村路,从窗上可以观察到周围的动静。梁秀兰就常坐在窗台上或窗外的石头上,有时干脆坐到大门口纳鞋底,一有情况就立刻通知理琪。除了站岗放哨外,梁秀兰还负责照顾理琪的生活,为他做饭、送饭、洗衣服。
而在张家居住期间,理琪与张修己的家人相处非常融洽,俨然是家庭中的一员。当时,因为担心儿子参加革命担风险,张修己的母亲对他的工作不是很支持,母子关系有些紧张。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理琪严肃地教育张修己,参加革命不能忘记孝敬父母。对思想暂时不通的亲人,要讲道理、做工作,善于引导。他不但言传,而且身教,对张母非常热情,每日早晨起来都主动向老人问好,平日里常用一些家常话向老人讲解革命道理,使老人不知不觉提高了觉悟。见母亲在理琪的引导下开始支持革命工作,张修己对理琪敬佩不已。每每跟人提起,总是对理琪的为人赞不绝口。
掩护理琪,变卖家中最后几亩地
自理琪到了文登后,文登临时县委的工作很快有了起色,党内认识也逐渐统一,党员精神更加振奋。但时过不久,张修己接到情报,说八十一师又回来“清乡”了。担心暴露身份,张修己便将理琪护送到威海一家条件不错、相对安全的客栈里住下。
理琪衣着非常讲究,又是南方口音,在旅馆住下后不久便引起了威海警察的注意。因猜测理琪有可能是蒋介石派到山东监视韩复榘的“特派员”,便衣警察不敢轻举妄动,每天派人到旅馆内监视他的活动。
得知这些情况后,张修己非常着急。第二次“清乡”刚过,他便变卖了家中最后的几亩地,换来五十块大洋,准备派人将理琪接回沟于家村。一些不知内情的村人见张修己又卖地,都说张修己是“败家子”,但张修己并不在意。
张修己将卖地换来的五十块大洋交给一名党员,让他去威海接理琪回来。没想到,中间出了差错,没有接成。
等了两天,不见有人来接,为防不测,理琪变卖了行李付清店费,匆匆离开威海去了济南。等张修己得知那名党员接理琪途中出了差错、再凑钱找人去接时,理琪已经离开了。
到了济南后,理琪给张修己写了一封信,把发生的情况作了略述。张修己马上给他回了信,详细汇报了胶东革命当时一些的情况,并恳请理琪返回胶东。
翻墙进庙 印刷油印信统一抗战思想
理琪回到文登后,根据急剧变化的时局需要,召开了临时县委扩大会议,研究新形势下的斗争策略,并要及时把全县的党组织恢复起来,还派人去昆嵛山与于得水取得联系。
经过一段努力,恢复工作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在“一一·四”暴动中失去联系的一些党员大部分都联系上了。他们在文登临时县委的基础上,重建了中共文登县委,由张修己任书记,王亮任组织委员,倪一文任宣传委员,于得水任军事委员。
认真分析胶东地区的整体情况后,理琪认为成立胶东临时特委的时机已经成熟,便召集党员代表讨论。1936年4月,胶东临时特委成立,理琪任书记,委员有刘振民、邹恒禄、张修己等人。
此时,理琪对胶东的情况已有深入了解。针对党内一度出现的急躁和悲观情绪,理琪决定以胶东特委的名义,亲自起草《胶东特委会给各级党同志的一封信》,下发到各基层。起草后,为了安全,他们选中沟于家村村头一座庙作为“印刷所”。早晨天不亮,他们就翻墙跳进庙里,特委巡视员王台负责刻版,张修己与理琪负责印刷,直到入夜后三个人再悄悄翻墙出来。一连干了五六天,才印好了这封信,并装订成册。
直到今天,在张延滋的家里,我们依然可以看到这封保存完好的油印信。在这封长达7300多字的信中,理琪总结了“一一四”暴动前后的工作,深刻指出了在过去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提出必须严密党的组织,提高党员的政治文化水平,积极开展斗争。
这封包含着马列主义真理的书信,一经发出,立刻在基层党组织中产生了巨大反响,在胶东党内形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春潮……(本报记者 丁秀玲 通讯员 王汝辉/文 王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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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己,曾用名张铁夫。1908年10月24日,生于文登县沟于家村。1934年8月,经本村小学教师王台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5年至1938年,历任胶东特委一区区委组织委员、胶东特委巡视员、“一一·四”暴动东路队伍第二大队政委、中共文登县临时县委书记、“胶东军政委员会”委员和“三军”军械部部长。
1938年4月,张修己转到地方工作,先后任胶东区党委保卫局局长、山东分局第三区委会民运部部长、胶东区党委群委会书记、各救会长、胶东参议会副参议长。1949年5月,任青岛市军管会房地产部长兼市政府房产局局长。1954年至1962年12月,历任中央建筑工程部行政司司长、华北工程管理总局副局长、北京建筑学院第二书记、淄博市副市长。1971年离职回到家乡休养。1986年11月24日病逝,终年78岁。(京建)